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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澤說,今日是節約能源的一天。
 
  我不知道是真還是假,「世界地球日……」皺眉,「不是──四月二十二號嗎?」
 
  他撇撇嘴,「真是的,天晴啊,妳難道不能傻傻地給我騙一回嗎?」不過沒幾秒就笑了出聲,「開玩笑的。妳看──現在是六月初,再過不久,就會是『冷氣爆衝期』,趁現在多做些環保的事,到那時才能心安一點。」
 
  「……這樣還是污染到啊。」
 
  阿澤「嗯」了一聲,才道:「真要達到完全環保的情況,是不可能的。畢竟有些東西是需要平衡,除非──我現在跑去深山裡,過回原始人的生活。」講到這,投給我一個「妳不會這麼狠心吧」的可憐表情,手卻順勢攀附過來,我和他,大手和小手,勾了起來。「有做總比沒做好囉。」
 
  我和阿澤漫無目的地來到淡水,他說隨便逛逛,去哪不重要,我們倆個一起出來才是最重要的。
 
  天氣悶熱,不管在哪兒,凡有關於「走」這動作,好像想到就會冒汗般。
 
  阿澤的手牽起來溫度不高──言情小說總這般寫男女主角第一次牽手皆是炙熱燙人──跟我摸到關時不同,關的手很溫暖,在冬天裡最明顯。
 
  有人在店外露天座位中吹著薩克斯風,音樂隨著吹過的氣息陸陸續續傳到每個人耳中,這塊地附近散落著街頭賣藝之人,大多都是替人畫人物像。
 
  我搞不懂頭大大身體小小,五官卻畫得貌似真人的卡通人物畫哪裡可愛,反倒是透著一股猙獰的寒意,頗怪的。
 
  夏娃沒什麼感覺,聽了我的描述淡淡回應:「會嗎?」
 
  自上次小畢學長(母親堅持喚他阿勁)來我們家吃飯到現在,期間我接過兩、三通他打來的電話,愉悅地與我閒聊。但從談話之間,可以知曉他很忙,手機另一頭常會有人吶喊他,至於喚的是哪個名字我就竊聽得不真切了。
 
  第一通沒講幾句便匆匆掛斷──他聽來還是一副沒事樣,急的人是旁邊幾個不同音調的傢伙,他甚至還涼涼地對他們開玩笑道:「噓──乖,你們要明白,萬人迷是沒有自己的時間的。」不等他們反應,他笑說:「天晴同學,俗話說:『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』為了那些雞和狗胚,本大帥哥這就去犧牲大我!」真慷慨就義啊!但……不是犧牲小我才對嗎?
 
  末了,他補一句:「別太想我哦!」才肯切斷通話。
 
  當我問他覺得頭大大,五官似真人的可愛版人物畫會不會恐怖時,悶哼一聲,他以嚴肅的口吻緩緩說:「天晴同學……」我不禁認真起,「累了就不要硬撐,又不是當超人,去休息咩。」那個「咩」還特意用非常可愛的童音表達出哄小孩的畫面。我能清楚聽到他的笑聲在手機另一頭響起。
 
  「在想什麼?看起來這麼開心。」阿澤的問句讓本在腦中打轉的回憶瞬間縮回。
 
  「我在想小畢學長。」
 
  阿澤蹙起眉頭,佯裝憤怒的樣子,「這樣不行喔,天晴。就算我心胸有多寬闊,妳怎麼可以在男友面前想別的男人的事情呢。」
 
  我被他逗笑,左手覆上他懲罰性輕捏我鼻子的右手,回他:「只是覺得他很有趣。」
 
  「他啊,他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,像傳奇一樣。妳只跟他見過三次面吧!都是大家一起出去聚會的時候。」
 
  本反射性要將那天碰見小畢學長的事脫口而出,再三思慮後,認為沒什麼必要,更怕的是帶來麻煩。想想在阿澤認知中,小畢學長和我見過少少三次面而已,就這樣讓他進家門,甚至還跟母親相談似融洽的狀態,難保阿澤不會有怪異感。
 
  壓下原先欲說出口的話題,「像傳奇?」沒那麼誇張吧?
 
  「是呀。小畢跟我是高中認識的。」
 
  「同班同學嗎?」
 
  「嗯。他跟別人不一樣的是升高二那年轉進我們學校的。碰巧和我分在同個班。」這勾起我的好奇心,不料都未問,阿澤卻猛地鬆開牽在一塊的手,懸身站立在我前頭,左手放開後順勢繞到我的腰際。
 
  他低頭盯著我,「夠了哦。再談他我就要變妒夫了!」不知何時,我們已經散步至樹蔭下,樹旁是鼎鼎大名的淡水河。
 
  太過貼近的兩張臉,使我能邊聽阿澤講話邊感受他呼出的空氣。越發靠近的我們,曖昧氣息越發濃厚,用「曖昧」形容又不太適合。
 
  我根本還沒想出第二個詞來補上,阿澤已經貼近我的唇。他的唇熱熱的,舔吮著我,不自覺得啟口回應他,舌恍若被人下藥般自動迎接阿澤的。
 
  他的右手撫在我的背上。當碰上我的嘴那刻,我感覺到阿澤愣了一下,也只有那一下下,隨著後續發展的湧起,他把我們之間剩下的小空隙給補滿,抱得牢牢的。初始生理有的一絲不自在全然消失,我們放鬆且自然地擁吻。
 
  一停下,我喘了幾口氣,看向阿澤,他除了剛呼吸急促些,就沒其他反應出現,應該說,他瞬間變得怔愣,怔愣完後對視的眼神變得極為柔和。
 
  「糟糕!才講完那句話就做這等事……慘了!我看我要邁向『愛吃醋的男人』這階段了!」語畢,啄了我的嘴一下才放開雙手,左手又是很自動化地牽起我的右手。
 
  好在今天人不多,經過這的路人不過寥寥無幾,不然在一大堆人的面前,一定很羞。
 
  阿澤握著的手比方才用力些,好像確認了什麼般,縱使他自己也很恍然。
 
  沉默蔓延一會,「阿澤……」我們開始往街道走去,人潮變得多了些許。
 
  「嗯?」阿澤走在我左邊,靠向外頭的位置,每當有人反方向迎來,他會慢下腳步,落到我身後,等對方走過才回到我身旁。
 
  「你怎麼了嗎?」
 
  「……」他陪我安靜地走了一小段路,阿澤是溫柔的男人,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男人;所以,對比之下剛才那吻實在是太急躁了,甚至是種粗暴。
 
  雖然我並不引以為意。
 
  「天晴,妳……」他思忖著該用什麼詞彙來述說下文,「妳──太敏銳。」
 
  「這我不知道該不該否認,至少那不是種尖銳。」
 
  阿澤露出很深澳的笑容,極為吸引人。「天晴……我發現妳越來越會說話。」
 
  「唔,其實,我剛是想到──我媽會有的反應,直覺回應的。」
 
  事實上,我也不認為自己是很木訥、不甚說話的;以前我太寂寞,世界很大,而我把自己放進一個小框框裡,走不出來,才會漸漸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 
  「伯母?真不公平!」
 
  啊?
 
  有時真跟不上阿澤或是小畢學長那夥人古靈精怪的思緒。
 
  「妳都見過我父母,我卻沒有見過令尊令堂,隨便一個也好啊!」
 
  「……他們,離婚不久。」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悶悶的聲音是發自我嘴裡。我以為我過了那種還會很渴望一家窩在客廳內慶祝生日的年紀。
 
  阿澤像察覺自己踏到一個不該誤入的地雷區裡,可既然走都走了,不如就走完它吧!
 
  「嗯……」他不曉得該回些什麼,總不好意思回說「我就知道!」這等話吧?先前我與母親要搬離家中,他們或多或少會猜測原因,禮貌的是不會有人敢太唐突地來詢問關於這一切。
 
  這應該也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所在,我們太客套,對彼此又太拘束,那一吻讓阿澤注意到的是「我們是情侶而不是彬彬有禮的好友」這件事,即使我不解是什麼原因讓他忽地失了……自己以往的風格。
 
  「那,妳要不要去拜訪一下伯父?」
 
  我疑惑望著阿澤,他此刻與頑皮的孩童沒什麼不同。
 
  「搬出去後妳還有跟伯父見面嗎?」
 
  沒有。我搖搖頭。
 
  「去看看他吧!」阿澤伸手替我把被風吹拂而移位的髮絲,我想起那晚遇見關與JJ的情形,「或許,他很期待妳的。」
 
  誰呢?
 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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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ouYou.Ba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